上週,一位能源研究智庫的負責人被越南當局逮捕,這是最近一系列逮捕著名環保人士的最新案例,突顯了越南政府對國內環保運動日益增加的惱怒。
根據人權倡導團體The 88 Project的說法,獨立的河內智庫Vietnam Initiative for Energy Transition的執行董事Ngo Thi To Nhien於9月15日因逃稅被逮捕——批評人士說,這是一項常被用作政治工具來懲罰異見人士的指控。
Nhien的智庫旨在加速從化石燃料向可再生能源的轉變,她曾與世界銀行和聯合國等國際組織合作。她被認為是兩年來第六位被拘留的環保人士,當局在全國範圍內鎮壓了一些國內最著名的環保倡導團體的領導人,包括那些領導註冊的非營利組織。
The 88 Project聯席主任Ben Swanton告訴《時代》雜誌:“在過去兩年中,越南的一黨制國家因假的逃稅指控,監禁了該國氣候變化運動的整個領導層。”他補充說,連串逮捕顯示出越南政府認為它“可以為所欲為”。
下週,Center of Hands-on Actions and Networking for Growth and Environment前主任Hoang Thi Ming Hong將因逃稅受審。Hong於5月被拘留,引發國際社會對該國公民自由萎縮的關注。她的NGO成立於2013年,去年關閉,專注於鼓勵越南年輕人解決污染、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等環境問題。
人權觀察組織亞洲部副主任Phil Robertson說:“越南當局在最近幾年變得越來越不能容忍異見,領導氣候變化和促進環保行動的人士以某種方式被視為在政治上反對越南共產黨和政府,這一荒謬結論充分顯示了該國領導人的專制主義和偏執狂。”
為何關注環境問題?
近幾十年來,環境問題在越南已經變得政治化,對環境的不滿往往會擴大為對政府的批評。在2000年代末和2010年代初,政府啟動的一項雄心勃勃的鋁土礦開採項目引發當地居民的強烈反對,他們擔心該項目的環境影響和中國的參與;2016年,越南中部海岸發生化學品泄漏,現在被稱為越南最嚴重的環境災難之一,政府對後果的逃避態度觸發了罕見的大規模抗議,最終被當局鎮壓。
荷蘭萊頓大學越南學者Jonathan D. London教授說:“越南生態系統所承受的巨大壓力是一個緊迫的公眾關注議題,但引起人們關注環境問題的行動有時也會突顯環境治理的無效和非法商業行為,當局往往將這視為對一黨制的廣泛批評和公開挑戰。”
除了活動人士,律師、學者和記者也成為他們工作的目標。丹麥羅斯基爾德大學社會科學教授Ole Bruun說:“當局在最近幾年變得越來越不能容忍異見,研究人員非常謹慎。當有人超越NGO工作與激進主義之間的細線,並同時批評政府時,當局就會鎮壓。”
外交影響
隨著國內的環保倡導持續受到鎮壓,專家說,越南政府嚴厲鎮壓批評者的做法將繼續成為該國日益增長的外交關係中的痛點。
6月,德國政府對Hong的拘留表示關切,批評她的逮捕與越南、G7成員國(包括德國)、丹麥和挪威之間的公正能源過渡合作夥伴關係不一致——這項去年12月達成的協議將為越南提供155億美元的財政支持,以淘汰煤炭,並在2050年前實現淨零碳排放。
在國際壓力和雄心勃勃的能源轉型目標下,越南政府在某種程度上讓步了。著名氣候活動人士、Green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Centre的創辦人Nguy Thi Khanh去年被逮捕,在國內外引發強烈反對,她於5月悄悄釋放——比預定釋放日期提前5個月。沒有官方說明她提前釋放的原因,但觀察人士推測當時是為了向國內其他環保倡導者保證,越南能源轉型計劃需要他們的專業知識。
前記者、環保非營利組織Center for Media in Educating Community的創始人Mai Phan Loi本月也提前釋放,他因逃稅於2022年1月被判4年徒刑。在拜登總統訪問河內之前不久,Loi的提前釋放據報導是美國駐越南大使館官員幕後遊說的結果。國會多名成員在拜登訪問河內之前給他寫了一封雙黨信,敦促總統就越南侵犯人權問題提出質疑。
但在拜登和他的越南同行Nguyen Phu Trong的聯合聲明中,人權問題幾乎沒有被提及,The 88 Project的Swanton指出。Center for Media in Educating Community的同事、主任Bach Huong Duong因逃稅被判27個月徒刑,仍在獄中。
儘管受到廣泛譴責,但越南令人關注的人權記錄不太可能會嚴重阻礙該國與西方日益緊密的關係,Bruun說,尤其是隨著對中國的日益擔憂,越南被視為越來越有吸引力的外交伙伴。
他說:“西方世界已經選擇對該國許多不愉快的發展視而不見,包括環境表現非常糟糕。我擔心大國衝突會使越南更容易逃避日益增加的鎮壓和侵犯人權。”